作曲改編再改編
周凡夫
這是一場很特別,很有趣,且很有啟發性的作曲、改編與再改編的音樂會。
如何去界定作曲和改編,看似並不困難,但改編應否擁有版權,便有很大爭論。怎樣才算是「改編」已不好界定,將一首二胡樂曲改以其他樂器來演奏,還要看改用甚麼樂器來演奏,「改」的程度可以有很大差別。如果改以樂隊來演奏,那就更涉及「配器」的改編,工程大多了。可以見出,「改編」所需的「智慧加工」可以有很大程度的差異,有時原曲絲毫不動便可改以其他樂器演奏,有時可能較創作一首新作品更為困難。
這場音樂會的兩首焦點樂曲,董昭民及李垂宜「改編」的大提琴與樂隊《紅樓夢》組曲,是「根據王立平《紅樓夢》組曲原作改編、作曲」,這是說其中「改編」過程中,還加入了「作曲」的新材料;由姚珏擔任獨奏的小提琴與樂隊《紅樓夢》,則是許翔威「改編」的作品,改編之所據則是「陳鋼以王立平原曲創作改編」的小提琴與西洋管弦樂曲,也就是說,許翔威這首作品便是一首「改編」自陳鋼「改編」自王立平原曲的「再改編」樂曲了。
按許翔威這次「改編」的心得來說,這首「再改編」的作品,就某一角度而言,投入去「加工」的智慧,便較寫一首新作品更多。他認為陳鋼改編的小提琴與西洋樂團版本,在發揮小提琴技巧上來說,遠較他與何占豪合作,流傳廣泛的《梁祝》小提琴協奏曲成熟和豐富,能將小提琴的技巧發揮得很好。為此,小提琴獨奏部份,他基本沒有作出甚麼改動,但將西方管弦樂團改做中樂團版本,卻絕非祇是改用不同樂器替代便可以,中樂團擁有西方管弦樂團沒有的彈撥樂器,還有不少打擊樂器,加上獨奏小提琴部份,原則上不作改動,中樂團的配器便必須要顧慮到獨奏小提琴的情況,這便較西方管弦樂團複雜多了。
同時,他認為《紅樓夢》是古典文學,為此,他便在樂隊部份加入古調琴曲《陽關曲》的旋律斷片,以突出古典文學的韻味。由此可見,這首「再改編」的樂曲,不僅要在獨奏小提琴的框架下來寫中樂團的配器,同時在配器中還要融入新的古調材料,作曲家付出的「加工智慧」確會是與創作一首新作品無大差別。
其實,話說回來,王立平的《紅樓夢》原是電視劇的配樂,一種功能性的音樂;改編為舞台演出的音樂作品後,大家仍可以清楚地聽到三、四十年代「黃自大弟子」之一的劉雪庵所寫的藝術歌曲《紅豆詞》的主題曲調,但王立平的《紅樓夢》可不會被稱為改編自《紅豆詞》,原因在於該曲調在這首作品中所佔的份量,所發揮的作用,明顯地都很少。
但有趣的問題是,該份量和作用要達到那個比例才要被稱為「改編」呢?至於這場音樂會兩首焦點作品的「改編」加工程度比例有多少,是「作曲」?還是「改編」?還是「改編、作曲」呢?那便要由聽眾欣賞完,自己再來決定了。
這亦為這場音樂會增添多一點趣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