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提並論《如來夢》與巴哈
周凡夫
如果將劉文金的無伴奏二胡套曲《如來夢》與巴哈的無伴奏器樂曲相提並論,難免會有人認為將《如來夢》抬高了;無疑地,劉文金在中國音樂創作上堪稱成就輝煌,從二胡與鋼琴的《豫北叙事曲》和《三門峽暢想曲》,到二胡協奏曲《長城隨想》,都足以讓他留名中國音樂史。但巴哈在西方畢竟被尊為「音樂之父」,同時,巴哈為大提琴、古鍵琴(Harpsichord)和小提琴所寫的無伴奏組曲,在音樂史上都具有劃時代的重要義意,他所寫的六套無伴奏大提琴組曲,死後近二百年「重現江湖」,已成為大提琴家的試金石;他所作的六首無伴奏小提琴曲(三首奏鳴曲、三首組曲),更被尊為「小提琴音樂的聖經」。但從樂曲欣賞的角度,卻大可將《如來夢》與巴哈這些無伴奏樂曲相提並論。
能相提並論之處,非僅在於這些無伴奏器樂曲,都是一人一樂器來演奏,更在於《如來夢》— 如巴哈的無伴奏器樂曲,在演奏者的技巧要求上都極高,加上一人一樂器的無伴奏音樂,演奏時祇須稍有瑕疵,便無所遁形!
不過,《如來夢》和巴哈的無伴奏器樂曲,單從「表面」來看,都是多樂章作品,但亦有著截然不同的地方;巴哈的無伴奏器樂曲,全都是無標題的「純音樂」(Absolute Music),但《如來夢》卻是「標題音樂」(Programme Music),不僅作品用上《如來夢》的標題,八個樂章同樣各有標題。在西方音樂而言,「純音樂」與「標題音樂」的「美學」考慮並不一樣,《如來夢》與巴哈的無標題音樂,在美學上的出發點,不僅存在著前後二、三百年的歷史差距,更存在著東方與西方,佛教與基督教的哲學上的差距。
然而,這些差距如果就音樂欣賞的方法而言,卻並不存在,原因是巴哈的無伴奏器樂曲,就「純音樂」來說,自可直接就樂聲本身之「美」來欣賞,亦可各自運用已有的生活經驗來作出各種聯想。《如來夢》的八個樂章,都有很具體的標題,但儘管各個標題還配上了很形象化的人物,但其屬性本質帶有很強的佛學哲理和宇宙觀,即使是對佛學有心得,更仔細地細閱其實並不難明的「樂曲解說」,但怎樣才能將文字 — 哲理 — 音樂三者接連起來,那就同樣像聽巴哈那樣,須各自運用已有的生活經驗來作出各種的聯想了。
對欣賞音樂經驗較少的聽眾而言,要引發這種聯想,相對來說,似乎會較困難,但欣賞音樂時的環境氣氛,顯然有助於引發聯想,巴哈的宗教音樂在教堂演出,演出者和欣賞者的感受都會和在音樂廳中很不一樣的道理便在此。為此,將《如來夢》安排在南蓮園池演出,道理亦是一樣,這亦是可以將《如來夢》與巴哈的無伴奏器樂曲相提並論的一個原因。
(作者建議聽眾演出前和演出後,在志蓮靜苑或南蓮園池周邊,靜心走走,對《如來夢》的音樂當會有更深的體會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