品牌‧建立難‧拆毀易!
周凡夫
百年老店垮於一夕之間的故事,古今中外多的是。經過百多年才能建立起品牌的名店,亦可毀於一旦,往往是競爭越來越強烈的殘酷現實下的寫照!
文化藝術的品牌建立往往需要更多的時間,能成就香港大會堂在香港演藝場館越來越多的今日,仍是音樂愛好者首選的音樂場館的地位,是經歷了半個世紀之久的風風雨雨考驗下才建立起來的;香港藝術節能產生名牌效應,亦是四十年不斷打拚的功力累積而成的成果;香港中樂團能在業內攀上牛耳地位,更是三十五年來無數人的心血澆灌出來的果實!相對來說,樂團每年在香港藝術節推出的「樂旅中國」音樂會,能成為「一年一度了解現代大型民族音樂作品」的盛會,祇辦了五、六年,便已建立起品牌效應,那則是近乎奇蹟的事。
音樂欣賞是一種體驗,現代音樂作品往往是具有「探險」求新精神的作曲家「獵奇」式,甚至「天馬行空」超出聽眾原有體驗的創作,加上新創作難免會有眼高手低,仍未成熟的作品,也就做成現代音樂作品難以欣賞,不少人拒而遠之的現象。每年的「樂旅中國」都能夠以介紹「最新鮮」的現代大型民族音樂作品作為號召,都能做到既叫好又叫座,打破現代新作品是票房毒藥的「宿命」,還形成品牌效應,關鍵其實亦在於為藝術把關的當家,作為「樂旅中國」指揮的閻惠昌能深切體會到品牌建立難,拆毀易的道理。為此,每次在邀請作曲家為「樂旅中國」創作新曲,和選取作品時,便必然謹而慎之,從各個不同的層面去作出考慮,力求能選出具有創意,具有啟發性的成熟作品。
然而,這卻是知易行難的事,既然要講「創意」那就多少存在著「非常規」的元素,這便往往難有準則去衡量。在香港以外曾演出過的作品,可能會有錄音、錄像、評論等資料參考(如今次選演的台灣青年女作曲家陸橒的笛子與樂隊曲《山.樂》第三、四樂章),但委約作曲家創作新曲便務必慎重其事了。作曲家的「往績」會是考慮的一個因素外,事前進行充份溝通、了解,務求作曲家能創作出既能達到樂團要求,又能滿足個人創作欲望的作品,便至為關鍵。 今年獲得委約創作新曲的伍卓賢,這些年來活躍於香港不同音樂層面(通俗、流行、爵士、古典、中樂、音樂劇、西樂、聲樂、器樂),而且創意爆棚,「往績」令人信心十足;這次他的新作品笙與樂隊曲《七月》(The Seventh Month),更親自上台擔任笙獨奏。另一位香港聽眾陌生,在柏林定居的莊祖欣,生於菲律賓華僑家庭,畢業於美國哈佛(Harvard University)、英國劍橋及倫敦(Cambridge and London Universities)三大名校,對中西樂律深有研究,所寫第四交響曲《明律回音》,結合巴赫對位手法及中國古代音樂元素和精神,德國艾爾福特劇院(Theater Erfurt)首演他的歌劇《趙氏孤兒》(Das Waisenkind),更是融入古代漢語與五種歐洲語言的作品,「往績」同樣驕人,這次他為樂團所寫女高音與樂隊《渾天昏君》(Horologia sinica),則是將中國古代的水運儀象台、宋朝的雅樂和宋徽宗的書法融合,充滿新意的樂曲。
其實在「往績」與充份溝通下,作曲家並不一定便能寫出作品來,這次新加坡的陳國華便因病難以執筆,在這種情況下,要再度委約其他作曲家,時間會很緊迫,新作質量難保證,作為把關的閻惠昌,在「廣播線眼」下,終找得現時於中國音樂學院任教的權吉浩所寫的《紋III—風格對話》,一首將京劇和朝鮮族「盤索里」這兩種源於不同文化浸染的曲種的風格進行對話的樂曲。早於八十年代中,一首鋼琴組曲《長短的組合》,筆者便記下了權吉浩這個名字(該曲後來獲選入「二十世紀華人音樂經典」),此後權吉浩的佳作陸續面世,已寫有交響樂七部、民族管弦樂四部等作品(但卻很少在香港演出),「往績」同樣不弱。現時被選上的樂曲,閻總監表示從樂譜分析及就錄音小樣所聽,他有信心這應是一首值得向香港聽眾推介的作品!至於周熙杰的樂隊組曲II,是廿一世紀國際作曲比賽季軍作品,已經過演出和時間的考驗,閻總監認為同樣值得再次向聽眾推介。
不過,好作品還要有好的演出者,才能將作品的「好」演繹出來。這對「演足全場」的指揮的閻惠昌和的樂團來說,確是要付出較一般音樂會更多的個人練習和樂隊合排的時間,沒有這群敬業樂業的音樂家,要保持這個對推動音樂不斷向前走的品牌便不容易了!